少年按下了提取键。
拿着从仓库里自动被传送带运送到收银台的本子，少年沉默了一会。
这种东西，真的行吗。
看着封面上可爱的巨型Q版八爪鱼，额头不自觉流下了冷汗。
“抱歉！久等了！”学着店长的语气，双手迅速地递出本子，少年大喊出声。
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，大概。
空气安静了一会。
“......”
悄悄睁开眼睛，他试图观察绿毛卢登人的表情。
对方拿着本子，看上去面无表情，只是脸色有些铁青。
“......混蛋！”
不知过了多久——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——也许是十秒钟——卢登人把本子一丢，转身揪住少年的衣领，开始大吼大叫起来。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你这个卑贱，低等，愚蠢的混蛋——你是什么意思？你想要反抗高等的卢登人吗？你想要干什么？嗯？你把这个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？”
他用力一推，少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，店长适时避开，让少年撞上了后面的纸箱。
“混蛋——”
卢登人转头吐了口口水，脸上青筋暴起。
完了，想起来了，少年倒抽一口冷气。
‘触手’这个单词在卢登语言里是‘畜生’的意思。
拳头在视野中不断放大，少年闭上了眼睛。他不是躲不过眼前这个肾虚绿毛男的拳头，只是他知道要是躲开了，后果会更严重。
轻则被卢登人暴揍一顿，重则直接丢掉店里的工作。
在这里工作两个月了，还没摘下实习期牌子的他可是连工资都没领到，虽然他一度怀疑这个牌子永远也摘不下来了。
要是在这个时候被辞退，两个月就白干了，还是咬紧牙关吧。
“......”
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。
那拳头在视野中停了下来。
“喂。”
突兀出现在卢登人身后的，是一双阴沉忧郁的棕色眼睛。
男人抓着卢登人的手腕，看上去极为轻松。他穿了一身维多利亚时期的西装大衣，约莫一米八的高瘦身躯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脸上还有胡茬，一幅落魄绅士的模样。
“混蛋！你想干什么——你是谁？”
卢登人转头，在和那双逐渐溢起杀意的眼睛对视上后不自觉打了个冷颤，虽然依旧在努力保持高高在上的气势。
“喂，我说啊，这位带着绿帽子的**——”
“这是尊贵的卢登发型——你个蠢货，你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
砰！
空中有水雾洒出，伴随着某个急速向后仰倒的身影，似乎还有碎掉的牙齿飞了出来。
仅仅是一拳，卢登人就以大字型躺在了地上，不省人事。
精准的下勾拳，K！O！
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，不屑地朝对方吐了口口水，接着重新扣住挥拳时松开的袖纽。
卢登人上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后可是引致了极其糟糕的后果，这导致绿毛直接踩了他的雷点。
店长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是眼前的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好惹，无论激怒了哪个都会挨揍的样子。
于是他只好转向身边的少年。
“混蛋！——”
虽然没有理由，但是踹一脚也是应该的，反正是实习生。
实习生被踹简直是天经地义，毕竟廉价劳动力。
“喂。”看到少年被踹，男人拍了拍收银台。
店长的脚停在了空中，不过他是自愿的。
男人手上拿着翻开的本子，指着本子上的其中一页。
“混蛋，尊贵的黑丝被口水变成白丝了，这个该死的蠢货，要是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受到惊吓，之后可是有机会直接不举的！老子的升旗升到一半绳索差点被吓断了！”
愤愤然合上本子，男人潇洒地转身，顺手把本子放进大衣里，沉声说道，“不用谢我，小子。你知道真正的男人是怎样的吗？”
“怎，怎样？”
男人两只手插在口袋里，“真正的男人啊，就是哪怕有乳糖不耐受，依然要坚持每天摄入五百毫升的全脂奶。”
说罢，男人推开大门走到了街上。
话说，他的步行速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？
这是在逃跑吧？是的吧？这是畏罪潜逃吧？
目送着男人挥着手走出店门，少年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。
完了，完了，这下要被炒鱿鱼了。
“店长......”
刚想和身边的店长求救，却发现后者已经打通了巡警的电话。
“喂？是巡警部吗？对对对，这里有一个卢登老爷被打了，对，就在店里，麻烦过来一下，哎呀，店里发生了斗殴事件可真是太糟糕了。”
“犯人跑了......”
“混蛋！谁叫你激怒了那个卢登人！混蛋，混蛋，混蛋，蠢货，蠢货......”
又是好几脚踢在了少年的腿上，但显然力气越来越小了，少年也没有躲闪，只是任由他踹着。
他面无表情地忍受着社会毒打，但也知道自己无处可去。
毕竟店门内只是被踹几脚和克扣工资，店门外可是地狱啊......一想到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女人他就浑身发怵。
“店长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看着地上还是没有反应的绿毛，少年蹲下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。
“混蛋......快点假装正在急救......呼......”店长喘着粗气，从身后的柜子里拖出一个急救箱。
“店长，你不会一早就预备好处理这种情况了吧？”
“蠢货，当然不是，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这里兴奋过度休克用的。”店长把几瓶好似速效救心丸和镇定剂的东西丢了出来，然后找到两个便携式起搏器，打开开关，一下子按在了卢登人的胸口上。
“店长，这个真的有用吗？”
“蠢货，管他有没有用，至少证明我们在努力挽救伟大的卢登人的性命。”
电击灯亮起了好几次，可是绿毛依旧一动不动。
“好像没有效果，明明电影里面被电击的人都会猛地抬头。混蛋啊，这下问题大了。”店长擦了擦汗。
“抬头了。”
“啊？混蛋，骗我是吧，哪里有。”
“是另一个头。”
“混蛋啊，为什么抬起的会是另一个头。”
“他好像在sm书架旁边停留了一段时间。”
“可恶啊，他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大喊安全词什么的。”
两人蹲在卢登人边上一遍又一遍地电击着，直到店外传来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。毕竟受伤的可是卢登人，不来快点也显示不出诚意，至于本国人的话，就算出了命案那些巡警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。
片刻后刹车声响起，穿着黑色制服的巡警推开了店门，脸上还流着汗。
“报案人说的是这里吧——喂，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“这位卢登大人刚才忽然休克了，嘛，你知道，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很常见，我们这不，在急救。”
“奇怪了，被电击的时候不应该和公鸡一样抬头的吗？”
“抬头了。”
“骗人，哪里有。”
“是另一个头。”
巡警蹲下身，吃惊地看着，“可恶啊，为什么是另一个头。而且只抬起了一点点。”
“大概只有这么短吧。”巡警二号叹气。
“叫救护车了吗？”
“叫了，叫了。”
“看看为什么会这样......”
巡警扒开了绿毛的衣服。
呈现在四人面前的，是一条用来打架用的金属双截棍。
双截棍的一头挨在绿毛胸口处，另一头刚好顶着昂头的小绿毛。导电体的效果惊人，此时后者还在一抽一抽的。
“原本就是这个颜色的吗？”
“不，看起来烧焦了。变成芝士肠了。”
“永久伤残，算是二级伤害。”
巡警啪一声合上笔记本，“刚才是谁做的急救？”
“是店——”
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跟我们走吧。”
门外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，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上的起搏器。
“等等，喂，刚才不是——”
“可恶，没想到竟然会招募到这样的暴徒，我真是太失败了......”
在另一边，店长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，“我反省，我反省！我果然不应该把起搏器给一个实习生的，但他非说自己很擅长急救，呜呜呜呜呜......没想到会酿成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故，呜呜呜......”
“喂！这不是你干的吗？！”
“不要吵了，走吧。也就是三十年刑期而已。推卸责任的话小心加刑。”
“喂！——”
两条胳膊被巡警架住，少年发出了哀嚎。
“混蛋啊啊啊啊！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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